「鉛筆和鑽石,明明是同樣的物質(碳),何以結構不同、身價不同,帶給人的快樂也不同?」那天在老蘭和豬朋狗友吹水,一陣窮酸味的插畫師Y如是說,邊抱怨物質女友苛索猛於虎,邊以鉛筆在餐紙上塗鴉。
「鉛筆和鑽石,我寧願揀鉛筆吖!起碼畫畫帶給我快樂,我對bling bling無感。」Y喃喃自語,素描了他女友鍾情的那隻Tiffany鑽戒。
「飛咗你條女啦,索完iPhone又索鑽戒!」工程師O飲大咗,忘記了自己也是老婆奴。惡妻一聲令下,他會晨早排隊買鄭秀文演唱會門票、Lady M芝士蛋糕、港女煲而不哼一聲。
兩位豬朋都忘記了,那晚設局是為安慰剛失戀的J,她跟「翻撻」的初戀男友最近分手,為的卻是一個她無法解救和釋懷的理由。「他找人開過命盤,說我跟他命格相剋,但我們互相深愛吖!」他倆「相剋」的「後果」不是一般的頭暈身㷫。二人識於微時便拍拖,年輕就是任性草草分手,廿年後兩個曾經蒼海的中年人重遇才驚覺彼此是the one,愛得如膠似漆之時,發現有些不對勁。
先是他母親跌倒、妹妹急症入院、他被裁員,渾身黑氣。最初他也沒想太多,但每次二人見面後總有大鑊嘢發生,太忙不相往來的日子就太平。「他妹妹出院了在家休養我去探她,她病情立刻惡化又入院了。」迷信的他無奈找鐵板神算,結果說二人命格相剋、水火不容,猶如港產喜劇《天生不對》的情節。結果,他狠撇她(無奈地),連她電話和Facebook都封鎖了,他要徹底去噩運,重新做人。
絕望真相是,那神算還給她一個新朵「天煞孤星」。「神算說我一生剋盡身邊男人,父親、丈夫、上司都無運行,所有人緣都薄,唯獨有錢,可恨是他都說中啊!」女強人J哭腫了眼,她的確窮得只剩下錢。人生苦事之最,莫過於喜樂皆無人分享,獨孤求敗。
情難思量,鏡花水月彈指間。為了這無情的「天意」,她哭癱在牀已經四天三夜,被我們拖到酒吧來開解。「Hey,何不也把你的牀做件藝術品?贊助我買鑽戒都好吖,替你積陰德,等你早啲可以搵番個『剋到盡頭原是合』的帥哥?」毒舌Y插嘴。
他說的應該是英國藝術家Tracey Emin睡過的那張牀。1998年與男友分手的她,傷心欲絕的在牀上悲痛地生活了4天。「下牀」後,她把這張髒亂的牀轉化為當代藝術品《我的牀》(My bed)。最爆是,此牀於2014年在倫敦佳士得以254萬英鎊(近三千萬港元)天價成交。
這張牀有什麼?就是散落一地的髒亂牀單、沾滿經血內褲、使用過的安全套、煙頭、喝完的伏特加酒瓶,但它完全也完整地把藝術家年輕時荒唐、難以啟齒的一面呈現,掀起藝術界廣泛關注。
「我才不要懺悔!」J繼續哭崩長城,指着Y來罵:「最好你也買不到鑽戒,加入我的失戀大軍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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