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工作大半生,
年過半百才明白,
生活不只奮鬥,還要學習不務正業,
抵達冰島已過零時,
五月寒風並不刺骨,
只是初夏的白夜,錯亂了生理時鐘.
拖著疲憊的身軀向海邊走,
四周沒有生命
海水一片死寂.
我孤獨地坐在石頭上,
遠望盡頭的雪山.
發藍的月色下一切靜止,
冰島的第一個晚上,
除了我萬物均不存在.
接著是兩星期的不斷欣賞與讚嘆,
這裡是生命的源頭,命運的歸宿.
永無休止的風聲,剪不斷的雨聲,
重覆地伴奏.
美景像輪迴地loop著,
不變地幻變,
無時無刻告訴我,
天地蒼茫,生命渺小,
人最終孑然一身走向滅亡.
每當站在雄偉的瀑布前,
都有想跳下去的衝動.
我盡力把壯美拍下來據為己有,
無奈都是徒然.
面對史詩式的壯美,
我學會沈默,
過多讚嘆反而使人空虛.
冰島沒有風景區,
整個島就是風景區,
沒有圍欄,美景不收費,
但你能否看見,
得要問天.
如果你抱怨天氣,
冰島人會說等五分鐘,
果然真的就變天.
時間與水,
漫無目的地流出,
進入我的意識.
冰島詩人Steinn Steinarr如是說.
冰島人愛詩,只有三十三萬人口的冰島國,
十個人就有一個詩人.
冰島人有著獨特的聽覺,
瀑布常年咆哮,風雨呼嘯養育下,
對音符的迷戀多過韻律.
加上清新空氣,不落太陽,
靈氣滿佈空中,
冰島不再需要過多人為的裝飾,
簡約是必然.
如果冰島是天堂,
天堂也有自己的地獄.
輕摸著億萬年前爆發形成的溶岩,
眼看地熱炸破了天空,
時間的痕跡,歷史的重量,
使我不知身處天堂的盡頭,還是地獄的入口,
靜水流深,看不透.
在狂風未把我吹散前,
踏上回程的飛機上,鳥瞰冰島最後一面.
不同的旅人對冰島有不同的解讀,
旅行於我是對話世界的方式,無所謂開心與否,
是營養,得以實現感到幸福.
一花一世界,一塵一佛土,
我看的不是冰島,
是自己的五十九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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