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月？藝術「悅」！—— GARY CARD 筆下稀奇玩味的異想世界

著名跨界藝術家及場景設計師 GARY CARD 也許也被這城市的藝術氣息所吸引，三月受邀來港於油街實現藝術空間舉辦首次大型個人作品展《人山人海》。GARY 來自倫敦，除了是場景設計師外，他的藝術領域還包括繪畫、雕塑及帽子製作。其作品憑藉豐富俏皮的世界構建、引人注目的視覺效果和無拘無束的色彩表達，受到 LOUIS VUITTON、GUCCI、COMME DES GARÇONS、TOD’S 等眾多時裝品牌的青睞。對 GARY 來說藝術總是有穿越時空的魔力，他喜歡讓那些歷史物件擺脫時間的枷鎖，再拾取周圍常見元素融入其中，層層堆疊，最後賦予現代色彩及形態，打造出趣味性十足的新奇樣貌，藉此鼓勵人們以全新視角重新發現熟悉事物。

是什麼讓你成為藝術家/場景設計師？

我別無選擇，因為我在其他方面都很糟糕！從小我就有繪畫天賦，小時候每天早、中、晚都沉浸在畫畫當中，所以我知道這是我唯一的選擇。繪畫本被我當作日記，每日都在裡面填滿各式各樣的機械人、超級英雄和怪獸。隨著年齡的增長，又發現自己對繪畫人物的熱愛。我會在巴士上畫路人，有時如果被路人發現，就會惹上麻煩。

我也曾迷戀 ALEXANDER MCQUEEN，會模仿由他創造的秀場造型。精心設計並將它們變成扭曲的邪惡生物。MCQUEEN引導我認識了時裝攝影大師 NICK KNIGHT 的作品，在大學的時光裡啟發了我對時尚的熱愛。

時尚界非常誘人，2006 年的倫敦似乎成為了世界的文化中心，創造了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的好時機。那時的我經常出沒在時尚派對中，結識了後來在時尚界合作的朋友們。這不是經過精心計算的，我只是順應了我職業生涯的發展。而現在的我很清楚藝術創作才是我的夢想，從五年前我就一直在採取行動實現這個目標。

通常你從哪裡尋找創作靈感？

以前從科幻、時尚到麥片盒，到處都能找到靈感。而現在，更多的是從現成物品、廢棄物和城市周遭，像是消防栓及排水系統等環境中尋找靈感。有時很難知道該在哪裡停下腳步，因為任何東西都有價值成為靈感。但有時這樣的想法也會讓人鑽牛角尖，所以自己必須有一個清晰明確的篩選方法⋯⋯我還在學習我的方法。

你的設計流程是怎麼樣的？

我會翻閱書籍，先做一些 RESEARCH 尋找靈感，然後畫些一分鐘速寫的草圖。在新想法將上一個想法沖走之前，把我設想的圖像畫在紙上。然後用 PHOTOSHOP 渲染出腦海中的想法。我熱衷於使用 PHOTOSHOP！一旦我用 PHOTOSHOP 製作出滿意的效果圖，就會開始在 BLENDER 上製作 3D 模型，以找出我們在建造時可能會遇到的問題。

《人山人海》作品展為什麼選擇在香港舉辦？

此次，我受油街實現藝術空間的團隊邀請來到這裡。這是我第三次來香港，我很喜歡這座城市，因為香港除了是新舊、中西融合的大都市，有很多常被人們忽略的細節與角落，都讓我為之著迷。

在展覽期間遇到的最大挑戰是什麼？

對我來說最大的挑戰是嘗試製作一些既要適合香港觀眾品味的新作品，又不能太過譁眾取寵，或者給觀眾看已經看過的東西。所以我花了很多時間重新思考我的創作。這令人興奮嗎？這是有活力的嗎？這有趣嗎？這是人們會停下腳步觀看的東西嗎？

你的藝術包括繪畫、雕塑製作和場景設計，身兼數職是否會感到困惑？

我也製作帽子！我喜歡保持多樣化，這讓我的工作變得有趣。我有一種不安分的精神，不喜歡被職位或頭銜束縛。在過去的 15 年裡，我的主要職業是時尚場景設計，但此前我並沒有成為場景設計師的想法，只是最終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場景設計師。

場景製作包含了許多領域，例如繪畫、雕塑、室內設計、平面設計及建築概念，歸根結底都是藝術。因此，轉向創作更傳統形式的 COLLECTABLE ART 對我來說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下一步。

你如何培養藝術技能？

我傾向用立體思維思考，所以有些技能是我與生俱來。至於其它技能是我在20多年的創作過程中磨練出來的。例如，用膠帶製作東西，這是我選擇的建模技術。經過多年的摸索，我可以很快做出相當複雜、細緻的形狀，但這需要大量的練習和失敗經歷。

另外，有些事情我絕對做不來，例如3D軟件，我無法自己操作。無論如何，我都掌握不了使用它的竅門，所以我會和非常有天賦的3D渲染師合作，我會提供詳細的圖紙和 PHOTOSHOP 渲染圖，然後和他們坐在一起打磨造型和比例。

你能描述一下藝術對社會有多重要嗎？

藝術至關重要，它推動文化和社會向前發展。我們周圍的一切都來自某種形式的藝術，在每一個城市環境中，從巴士站到人們行走的道路，這一切都經過了設計過程。那些在舊時被認為是激進的想法，現在被我們理所應當地視為美學鑒賞力的基石。藝術具有改變現代世界發展方向的力量，因此，在學校和各級教育中培養和鼓勵學習藝術是不可缺少的。

是什麼激勵你創作？

這很難用語言描述，當看到自己製作的東西出現在世界上總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以我製作的小玩意為例，每次來到香港，我會經常去九龍的玩具商場裡走走。我喜歡看到自己設計的東西在二級市場上出售，因為現在的它們已成為世界的一部分，每個玩具都有一段獨一無二的過往，我很開心能夠創造出這些具有故事的東西。聽起來很老套，但我真的是為了創作這些東西而活著。

你如何看待 AI 藝術的興起？

雖然聽起來很俗，但老實說，AI 藝術的興起非常令人沮喪。不是因為 AI 製造的作品很糟糕，恰恰相反，它具有競爭力，而且日漸複雜。現在的AI可以模仿不同的插畫風格，這一點尤其令人擔憂。人們目前還可以區分某些藝術品是否經過AI創建，但一年後我就不太確定了。如果一間公司可以省去中間商，在不僱用平面設計師、攝影師、模特兒、造型師、佈景師及組裝員，節省數千美元的情況下，便能直接在公司內部完成一個項目，那麼那間公司絕對會這麼做。隨之，AI 便會令如此多設計工作變得過時，而設計師們將無法找到自己的聲音，他/她們將成為「指令工程師 (PROMPT ENGINEER)」，聽起來就令人沮喪的職位。

話雖如此，但進步還是無法阻擋的，「電子音樂合成器」問世時人們也是抱有質疑，而現在合成器只是音樂家使用的一種工具。我喜歡合成器，所以 AI 的未來發展誰知道呢？

身為藝術家，你如何定義成功？

在我看來，如果你的作品能讓其他人感到興奮，那就是成功。我的創作與我本身有著緊密聯繫，在這個過程中我亦希望它能與觀眾產生聯結。我的藝術作品並不適合所有人，對於我在香港舉辦的《人山人海》展覽，有些觀眾看到這個作品會感到困惑。有一天，我甚至在展覽畫廊裡聽到「為什麼我在看一堆垃圾？」的評價，這讓我覺得很有趣。不是每個人都能產生共鳴，這沒關係。我的作品有時醜得令人捧腹，所以偶爾也會冒犯別人。我在努力尋找屬於自己的視覺語言，這就是探索，也是我創作的原因，擁有一個尋找的平台最終就是我的成功。

請介紹一下與 COMME DES GARÇONS 的合作是如何產生的？

我與 COMME 合作多年了，在我職業生涯之初，先是透過 DOVER STREET MARKET 與川久保玲（REI KAWAKUBO）的丈夫 ADRIAN JOFFE 合作，後來 REI 讓我直接為 COMME 效力，我也不記得我們最初合作的細節了。

CDG 頭飾的靈感來自哪裡？與像川久保玲這樣的傳奇人物一起工作感覺如何？

有時REI會很明確地告訴我她想要什麼，她會給我發一些用 COMME 抬頭紙畫的小草圖（我很喜歡收到這些草圖）。有時，她想要我的看法，所以我會給她一些瘋狂的概念，她會選擇她最喜歡的。但靈感總是來自 REI，她的方向非常神秘，有一季，她只給了我白色塑料，讓我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詮釋，這讓我感到非常自由。

COMME 是我最喜歡的時尚品牌，能為其做出貢獻，成為 REI 作品中的一部分，我感到非常榮幸，也非常珍惜。

你認為時尚可以成為藝術嗎？ 設計師可以成為藝術家嗎？

一切都是藝術不是嗎？所以毫無疑問，時尚就是藝術。GALLIANO 和 MARGIELA 所做的都是藝術，COMME DES GARÇONS 無疑也是藝術。

未來你想與哪個品牌合作？

這很難回答，因為雖然我對所有機會都持開放態度，但我也已經實現了很多關於時裝的理想，我很幸運能與我最喜歡的品牌合作，所以現在我很高興能在遠離時尚品牌的安全網，探索自己藝術的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