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IS DOESN’T EXIST.
揭開《MA VIE PARIS》(MY LIFE IN PARIS),序的第一句是「巴黎並不存在」。
有人的地方就一定存在差異,每人心中的巴黎都不一樣,所以這本書的兩位作者 BENOÎT ASTIER DE VILLATTE 和 IVAN PERICOLI 才這樣寫。書本收錄了他們喜愛的針灸店、餐廳、五金舖及博物館,是一本很 PERSONAL 的實地城市指南,無論是當地居民及遊客都適合細閱。「這是我們眼中的巴黎。」這本書其實是第四版,之前是介紹畫廊及衣服,「我們認為今次是擺脫時尚束縛、跟隨自己直覺的新嘗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壞品味』」。除了內容 PERSONAL,兩位作者送書的方式也十分 PERSONAL,書的首頁印有隨性的愛心與懶洋洋的八哥犬,更令人暖心的是書本竟有包書膠,親手摺和貼膠紙那種。雖然極可能不是他們本人包的,但從如此温暖的細節便能看到品牌的用心。書頁以金色燙邊,文字用了已慢慢被世代淘汰的鉛字排版印刷⸺凸版印刷,據說是法國最後一家凸版印刷坊。
對了,BENOÎT 與 IVAN 除了是《MA VIE PARIS》作者,亦是法國生活品牌 ASTIER DE VILLATTE的創辦人及陶藝師;書本由品牌印刷,嗯,它還是一家凸版印刷行。
「我們每天都會周圍走,很多新事物都是我們靈感的來源。但若說到內心深處,我們還是喜歡舊東西。」
新的舊東西
當日訪問 BENOÎT 與 IVAN 的節奏輕鬆又愉快,大家坐在軟軟的梳化上,就像在街上 CAFÉ 偶遇的友善陌生人,因為點了相同的飲料而聊起來。BENOÎT 穿著棗紅色毛衣,IVAN 則穿了藍色休閒恤衫,温柔的打扮與有禮的語氣表裡如一。不需太多熱身問題,很自然就聊到品牌意義,他們說:「20 世紀是一個摧毀性的世紀,很多人為了追求現代就會拋棄舊事物,例如很多古典建築都被清拆了。今天很多東西可能已被遺忘,但它們都十分美麗。ASTIER DE VILLATTE 的存在意義是:不要忘記你的歷史,要找回自己的根。」雖然很多作品的靈感都啟發自舊事物,但不是重造舊的東西;他們回顧歷史和文化,並把當中的學習消化到現代的藝術中。經典的樣式,設計卻不是過去的模樣,似曾相識但不一模一樣。
ASTIER DE VILLATTE 以陶瓷起家,成立於 1996 年,以 BENOÎT 父親傳承的雕塑技法開始,每件作品都於曾為拿破崙打造銀器的巴黎工坊內完成。所有作品都採用輕巧、密度高及含有金屬礦物質的黑陶土,先製作粗胚再手工塑形,塗上一層薄薄的白釉後再燒製,最後創造出獨特的殘舊美感⸺典雅的白釉下都呈現著黑陶土的底色。而且手工製的表面有不均勻的痕跡,為普通的白釉加了一層優美的陰影。
「作品不只有優美的顏色,我們也有神秘的一面,是需要探索的,但知道事實後可能又會嚇到你。」
法國瑪麗皇后
法國瑪麗皇后 MARIE ANTOINETTE 的茶壺與蓋碗,是美好但又嚇人的作品之一。「瑪麗皇后的茶壺十分精美,但背後卻有一個傷感的故事,她37歲時被送上斷頭台處死。」
瑪麗皇后是法國最後一任皇后,路易十六的妻子,來自奧地利的她嫁人時只有 14 歲。18 世紀中葉後,人民對封建特權制度十分不滿,而法國作為啟蒙運動的中心,革命一觸即發。然而她剛嫁入法國皇室時,民眾都被她的美貌折服,路易十六更對她疼愛有加,其後誕下了兩位公主、一位王子。沒有受過太多正規教育的瑪麗個性坦白直率,不願理會宮裡繁瑣的規矩與政治鬥爭,即使面對權傾一時的路易十五情婦龐巴度夫人,也不願示好,因而得罪不少小人。
後來瑪麗皇后把心思都放在華麗的首飾與奢華的宴會上,而路易十六亦為了她於皇宮修築花園。有傳她是歐洲最會花錢的皇后,加上沒有知識及節儉的涵養,法國民眾們開始發起反對聲音,並稱她為「赤字夫人」及「奧地利女人」。而真正令她聲名狼藉的是「鑽石項鍊事件」;項鍊是路易十五決定送給他另一位情婦杜巴利夫人的禮物,價值極為昂貴,但項鍊還未製作好路易十五便因天花過身。後來一位名為讓娜的女騙子欺詐王室,並利用瑪麗的名義購買珠寶。雖然最後事情敗露,讓娜被捕及被判終生監禁,但皇后的名聲已一落千丈,其奢靡的形象更使她日後成為法國大革命的代罪羔羊,而當時法國民眾對君主制的不滿亦達到頂峰。
1789 年法國大革命爆發;1792 年路易十六被廢,君主制被廢除,王室遭拘於聖殿塔內,瑪麗皇后則被控叛國罪;1793 年,她被送上革命廣場斷頭台處死。行刑前,皇后不小心踩到劊子手,她說:「對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PARDON, MONSIEUR. I DID NOT DO IT ON PURPOSE)。」雖然揮霍享樂,但她仍然高貴善良。
BENOÎT 和 IVAN 感嘆:「推出這個系列時有很多情緒,我們真的很喜歡這位皇后,但也不能否認事實。」
講人性的童話
很多人會將 ASTIER DE VILLATTE 陶器的典雅與童話故事的夢幻聯想在一起,「童話這件事十分『美國』,我們小時候看的大多都是由美國作家寫的。但如果看得夠深入,其實童話並不只有可愛和美好的東西,當中也有傷感,甚至暴力;童話中存在著人類的悲哀。」正如瑪麗皇后的系列,作品精緻得像童話,當中卻隱藏著悲傷的故事。
「童話故事一定有個平衡,除了夢幻那一面,必然有些令人害怕的情節。我們的作品也一樣。」如晶瑩剔透的白釉下,有黑陶土的邪氣若隱若現;也如品牌跟美國繪畫家 JOHN DERIAN 一起創作的陶器。「我們與 JOHN 對童話的看法都一樣,有些事不如平日想得那麼簡單,背後還有很多故事,就像這隻人頭蝙蝠碟。」蝙蝠於西方象徵邪惡,不善良的人會被下咒成為蝙蝠?「童話在不同國家和文化下有不同的作用。在法國而言,童話的意義是教育,人類需要學習箇中道理。」
「ASTIER DE VILLATTE 不是童話故事,但我們有個訊息想傳達:當你做任何事,嘗試放『美』在首位,不要有太多考慮。做簡單的事,別每刻都計較它有多『大』。」BENOÎT 和 IVAN 認為美沒有一個定義:「做喜歡和令自己心動的事,美不美就由世人判斷。我們不會說自己的作品多美多好,但它們都與歷史有關,是一些被人們遺忘的東西,如形狀和味道。有些作品也不是太美哈哈,只看閣下能否欣賞。我們不會為了美而美。」懂得鑑賞美的人,必定更美。
ASTIER DE VILLATTE 的美從陶藝延伸至書本文具,再到香氛,而每個範疇都始終如一,懷舊與尋根。(作品現於連卡佛有售。)
最古老的味道
最近讀了一篇文章說做傳媒最重要的是資料精準,過度吹噓或極其精美都只是壞作品的掩眼法。好報導最關鍵的元素是求證,尤其是寫有關歷史的新聞。而對「尋根」一事,ASTIER DE VILLATTE 在求證這一方面也十分認真,在研發 TROIS PARFUMS HISTORIQUES (THREE HISTORIC PERFUMES) 香水系列時,品牌特地邀請到歷史學家 ANNICK LE GUÉRANT 考究古時的香氣,並由擁有豐富香氛原材料知識的調香師 DOMINIQUE ROPION 重新創作。
EAU DE PARFUM LE DIEU BLEU
古埃及的味道濃郁又神秘,而來自那時代的 KYPHI (奇斐) 更是香的本源。說來抽象,不如以「埃及艷后 CLEOPATRA」為 CASE STUDY 解釋,她擅長營造誘惑人心的氣味,從小用各種香油浸浴,也以各種芳香植物製成香油與香膏塗抹全身,從頭到腳都芳香撲鼻,KYPHI 就是她最愛的精油之一。被稱為天神之香,KYPHI 主要成分為沒藥、松脂、乳香、蜂蜜及葡萄酒,香氣焦甜並帶有樹枝的氣息。ASTIER DE VILLATTE 用現代配方重新演繹,以木香蜜、沒藥、紅沒藥、扁豆為主調,散發令人陶醉的甜美與辛香,神秘的誘惑香氣仿佛是一串勾心的無形鎖鏈。
EAU DE PARFUM ARTABAN
古羅馬人對精油的愛是全方位的,除了應用在身體上,連蓋房子也會在砂漿中混入香料;公元一世紀時,羅馬每年都會用掉約 2800 噸乳香和 550 噸沒藥。ARTABAN 再次呈現當時一支「皇家香水」的味道:那香氣用了至少 24 種、花費巨資才能進口的遠方草藥調製,同時也是羅馬人富有的象徵。DOMINIQUE 以苦而甜的馬鬱蘭、辛辣果味的小荳蔻與充滿泥土樹脂香的甘松重新配製,純粹又濃縮的植物香氣,強烈且令人愉悅。
EAU DE PARFUM LES NUITS
靈感來自 19 世紀法國一個炎熱的夜晚,於法國詩人兼小說家 GEORGE SAND 的 MAISON DE NOHANT (諾昂宅邸) 的宴會裡,巴黎的知識分子和藝術家雲集於此,包括貴族劇作家及詩人 ALFRED DE MUSSET、作曲家 FRANZ LISZT 和浪漫主義作家 MARIE D’AGOULT 等等。當晚,GEORGE 與當時的鋼琴家愛人 FRÉDÉRIC CHOPIN 於花園裡懶洋洋地漫步到清晨,空氣中瀰漫著奢華的花香。當時的味道就是這支 LES NUITS,充滿著土耳其、大馬士革玫瑰的高貴、鳶尾花的浪漫和廣藿香的知性味道,催情十足。
系列更有一本同樣由 ASTIER DE VILLATTE 以凸版印刷的書籍,當中回顧了以上三種歷史悠久的香水史詩故事,更記載了香水中的成分。一書難求,不賣的,只隨香水附贈。
「我們不是生意人,從頭到尾都只是想做自己心愛的事。」BENOÎT 與 IVAN 說品牌的代名詞是NOSTALGIC、MODERN、AFFECTIVE、WARM、MYSTERIC、PLAYFUL 和 DANDY。
小紅帽教不可隨便信任陌生人、白雪公主寓意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如果 ASTIER DE VILLATTE 的品牌故事是個童話,主旨應該是:不要忘本和跟隨自己的心。
其實我們只是喜歡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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