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別教書生涯的區華欣,並沒有閒著。華欣離開工作多年的創意書院,前往比利時安特衛普皇家藝術學院,專修版畫。回來後,持續創作,一星期總有一天在上環見山書店擔任店長,又有幾天在餐廳黑窗里擔任助廚,就在翻書、郊遊、看電影、切菜之間,華欣漸漸找回生活的節奏,重新產生連繫與學校以外的世界。她於銅鑼灣富德樓 1999 ART SPACE 舉行的展覽「跳舞草亂舞」重視原始的元素,有沙、有石、有水,那真是石版畫的特性,徜若以還原基本步來形容,也實不為過。
《跳舞草亂舞》
《跳舞草亂舞》
名詞及動詞
她近年的作品大多有動植物為名,像版畫詩畫集《蟾蜍夢多》、漫畫短篇《螳螂短打》以及是次展覽「跳舞草亂舞」,動植物在前,動作在後。而那個動作又儼似人的行為及舉動。華欣說那可不是把動植物擬人,而是「名詞及動詞碰撞」的聯想。儘使以動物為題,華欣不認為自己是以動物作為主題的創作人,「曾經有人邀請我參加關於保障動物福利的展覽,我都會拒絕,因為作品裡有動物、植物出現就是以『動保』、傳遞『愛護小動物』的訊息為重心。」她說。
像《蟾蜍夢多》傾重寓言,而《螳螂短打》則是關於少女打拳,故事還是與人有關係,以非人作視覺。華欣自小住在荔園附近,在家中能夠聽見動物嘶叫的聲音。華欣說:「我覺得動物與人的關係比較引起我的興趣,為什麼人類會把動物放置在那個處境呢?《蟾蜍夢多》選擇蟾蜍而不是青蛙,因為一般人覺得青蛙比較可看,而蟾蜍比較不受歡迎。我希望能夠 HIGHLIGHT 一些社會上比較少人注意的動植物。」她提到很喜歡的繪本《FROG AND TOAD 》(ARNOLD LOBEL著)系列,就是圍繞蟾蜍與青蛙的友誼。
華欣著重結構、媒介本身,多於作品的訊息。「敘事本身一定有結構,繪畫的人通常都會思考媒介本身,對我來說,思考媒介本身就是結構的一種。我的作品通常是以印刷品示人,先於畫本身。」華欣直言。在中大藝術系讀書時,華欣是畫畫的,「可是畫到大學二年級時,我開始覺得好『卡』。後來又有點包拗頸跑去學臉塑。」約在5、6年前,她重拾對版畫的興趣,走到香港版畫工作室學習,又上過不同工作坊,接觸不同類型的版畫。華欣直言,自中大藝術系畢業後,她很少在畫廊做展覽,通常都是劇場、文字工作者找她合作,發表渠道大都是印刷品,譬如報紙、雜誌、劇場的宣傳刊物等等。「為什麼對版畫有興趣,都是和我喜歡印刷品這種傳播媒介有關。其實由細到大,我接觸的藝術品都是透過印刷品的,細個時會儲宣傳單張、剪下喜歡的圖像。而且,我一向喜歡圖文並茂的創作方式,譬如:WILLIAM BLAKE,會寫詩及做版畫,並作小量印刷。」GOYA、竹久夢二 、 KIKI SMITH、ODILON REDON 都是華欣喜歡的版畫家及詩人。事實上,我們目前認知的藝術大師的創作不少也有涉及版畫的,譬如 EDVARD MUNCH、EDWARD HOPPER、LUCIAN FREUD 等等。
《蟾蜍夢多》
《蟾蜍夢多》
思路拼貼
「我並不是以主題作為創作主軸,很可能是被一些意象觸動到,而剛巧那些意象有動植物的出現。自然生態裡有些東西令我有某些聯想。其實很倚賴直覺。」疫症期間,華欣參加過戶外生態協會舉辦的香港野外植物辨識基礎課程及兩棲動物辨識課程,兩者於她來說,都是很有趣的體驗。華欣認為,她的創作思路著實有點像 COLLAGE(拼貼),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意象碰撞在一起,產生新的意義。一個意念衍生無限聯想。這一次的展覽都是華欣無意中在互聯網認識到跳舞草這種植物。一開始,她單純覺得這種植物的名字很美,其後翻查資料,被跳舞草的特性吸引。跳舞草(DACNING PLANT)的另一個名字是電報草(TELEGRAM PLANT),它是自然界唯一能夠根據聲音產生反應的植物。起舞的原因主要與溫度、陽光等有關。展覽「跳舞草亂舞」運用了版畫「複製」的特性。與過往的展覽並不一樣,而敘事的部分則交給了「影像信」(展覽裡的錄像作品),錄像中有沙、有海,文字勾勒有些人喜歡跳舞,懂得自娛及治癒。「跳舞草亂舞」整部牆與空間是一體化,錄像作品更似是延伸的空間。華欣說:「今次的展覽是很純粹地由試驗物料出發,譬如我在街上拾起枯葉,再用於版畫創作,回到很基本的直覺。」
近幾年,華欣時常思考一個問題,人經歷不少變動,不禁要深思,到底餘下最重要的是什麼東西?真正觸動自己的又是什麼東西?「這幾年間,有些朋友失去了自由,很容易牽動到情緒,驅使我去想人的狀況。跳舞草就是獨自一個都可以很有生命力。」「跳舞草亂舞」裡的簡介,華欣寫:「自從某天,她開始養成讀報寫信聽收音機的習慣,她看一切不再過時。另一個她,每當風吹草動,她便走到臨海的地方觀看石頭。然後,又有另一個她嘗試重拾最遠古的印刷術,將地表之下的無聲通信,敲打成發聲電碼,連接重重區隔的當下,以自然物隔牆耳語,抵達對方,接通彼此。」她是誰?她可能是華欣,又或者華欣想念的朋友、又或者是某個地方留候來信的人。
《螳螂短打》
《螳螂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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