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 GALLIANO
在慾望橫流的影藝時尚圈,容易墮落。
同樣是酗酒與濫藥,《FRIENDS》明星 MATTHEW PERRY 迷失半生,最後在自己的大宅孤獨猝逝;英國著名時裝設計師 JOHN GALLIANO 因反猶言論由天堂掉進地獄,原力覺醒後脫繭重生,以洗盡鉛華之軀敵擋心癮、蜚語與亂世洪流。
天堂地獄,一念人間。
作為陪伴一代人成長的喜劇之王,MATTHEW PERRY 本身卻是個悲劇人物。
在接受《紐約時報》專訪時他曾說:「CHANDLER 是個用笑聲抑壓情感的人,這同樣是我多年所做的事。」PERRY 一直偽裝成愛搞笑的人,令和他相處的人就像在渡假,卻一直漠視自己心靈的千瘡百孔。猶如電影《小丑》(JOKER)裡一句:「笑得多不代表很快樂,哭得少不表示傷心少。」PERRY 帶着這個小丑假面具生活,越紅越寂寞,越寂寞越酒毒成癮,變成了病。
更可悲是,悲觀底的他根本不敢想像自己可以得到幸福。PERRY=的自傳透露,當年與世界級女神 JULIA ROBERTS=還未見面已不斷以傳真機傳情,最後二人談過短暫的戀愛,他卻自認為配不上對方,為免日後被飛唯有先離場狠撇女神。不能自愛,自然無能力愛人,他寧可痛心斬䌫,帶着悔疚與酒藥共存,活在自己黯黑而孤獨的世界。最諷刺是,事隔多年,就在 JULIA ROBERTS 58 歲生日當天, MATTHEW PERRY 在家中浴缸溺斃,結束54年短暫的人生。
最近看 JOHN GALLIANO 的紀錄片《JOHN GALLIANO的高山低谷》,同樣是個酗酒與濫藥的人,他穿梭天堂與地獄的人生遊記,非常有啟發性。
在現今指控文化(CALL-OUT CULTURE)泛濫的網絡世代,社群以道德法西斯姿態排斥、驅逐不符合自己政治取向或價值觀之人,公審務求令其終極消失。年少已是天之驕子、曾是兩大世界名牌 DIOR 及 GIVENCHY 設計總監的 JOHN GALLIANO 就經歷過這一役,2011年酒後失言,一句 I LOVE HITLER! 及種族主義的誹謗,令他被炒、被告上法庭,當時的法國總統 FRANCOIS HOLLANDE 甚至收回了頒發給他的騎士榮譽勳章。若事件發生在今天, GALLIANO 一定永不超生。
《JOHN GALLIANO 的高山低谷》沒有試圖洗白 GALLIANO,反而從這位童年已對時尚著迷、在 CENTRAL ST.MARTINS 畢業已漸露頭角的天才,如何在經濟低迷的英倫向上爬甚至得到法國人青睞,把每場時裝秀變成舞台演出,最後成為 DIOR 的設計總監。然後,再看每年推出 32 個新系列的壓力令他酗酒與濫藥,每天床頭的睡伴是安眠藥;親密戰友 STEVEN ROBINSON 猝死;更加上 2011 年的失言事件、令他從天堂掉到地獄。電影在叩問:在道德法西斯年代,世界會原諒一個道德犯錯而偉大的藝術家嗎?
陳述 GALLIANO 如何多番徘徊地獄又折返人間,電影嘗試從他小時候的經歷講起,他的軟弱、強大都有根有據,讓法西斯們知道,他是血肉之軀不是神。
電影透過熟悉 GALLIANO 的人形容:「這個人遍體鱗傷」。自小發現自己是同性戀,但嚴父聽到他說「這男人真美!」就被毒打的家庭長大,他認為同性戀會遭「天譴」。不被認同、壓抑的慾望,全部投進幻想的世界,所以他創造的時裝,就是他腦海烏托邦的華麗戲服。時裝是革命的武器,改變了 GALLIANO 的生命。
「他只想我出資讓他繼續幻想,竭力做出美麗的東西。」GALLIANO 的第一位伯樂如是說,看到了他純粹的才情。
名模 KATE MOSS 當 GALLIANO 為家人,回想他「把模特兒當成演員,每次天橋秀都有故事。」藝術自然是小眾的,光輝背後,GALLIANO 的設計卻很難賣出,他曾試過兩、三年都找不到金主,連買料的錢都沒有。時裝雜誌《VOGUE》甚至替他做籌錢 SHOW,找當時最紅的模特兒幫他演繹作品,她們甚至出動私伙鞋襪。時尚界傳奇非裔編輯 ANDRE LEON TALLEY 更以「瀕危物種」來形容 GALLIANO,大聲說要保護他。結果,GALLIANO 鹹魚翻生。
當 GALLIANO 成為 GIVENCHY 的設計總監時,外界不斷批評:「真的由一個水喉匠的兒子,來掌管一個巴黎品牌嗎?」為了證明自己,他從一個滿有理想的幻想家,變成了「時裝界最虛榮的人」,他忘我工作、酗酒、拼命健身、濫藥,變成了沒有生活的成癮者。電影中曾經變得社恐的他如此自述:「我在慢性自殺,我不想答問題,每天只想跟水管說話。」
然後,就發生了辱罵事件,GALLIANO 被一棍打沉。外界覺得這藝術家是死定了,結果他經歷長時間的沉澱,戒酒戒藥,與受害人及前老闆道歉。
好不容易,GALLIANO 回歸時裝圈,於 MAISON MARTIN MARGIELA 擔任設計總監。他的形象由浮誇變得平實,更低調收斂。浪子回頭,他以62歲之齡在鄉間小屋接受導演 KEVIN MACDONALD 的種種質問,樣子由浮誇變得平實,語氣平和地訴說自己的一生。
導演接受《VARIETY》訪問時,引述了 GALLIANO 願意拍攝個人紀錄片的原因:「我參與了電影,目的不是為求被寬恕,只是希望得更多的理解。」(I’M NOT DOING THE FILM, BECAUSE I WANT TO BE FORGIVEN. I’M DOING THE FILM TO BE A LITTLE MORE UNDERSTOOD.)
人心不古,神壇人物能擺脫黑歷史嗎?人非神,自會犯錯,用神的標準來論斷人,不覺可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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