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Poetic Soul
1987年,Chanel的影像總監Eric Pfrunder急需照片發給媒體,Karl Lagerfeld很自然地拿起了相機,為Chanel拍下了第一張照片。在此之前,沒有人想到Karl還會涉足攝影。事實上,時裝無法滿足Karl所有的創作慾望──時裝畢竟是商業,他還需要一個更純粹的出口去表達自己。
而這一面的Karl Lagerfeld,剛好被敏銳的Krystyna Gmurzynska察覺到了。Krystyna是藝廊Galerie Gmurzynska的主理人,1990年代初,Karl因為對藝術的熱愛不時造訪Galerie Gmurzynska,兩人漸漸成為了好友。「有一次,Karl跟我們談論起Lyonel Feininger在1910至20年間的畫作,還有當時的德國雜誌《Simplicissimus》;他興高采烈地告訴我們,他的攝影如何深受那個時代的美學啟發。他是一位真正熱愛藝術文化的人,正正是我們口中的Renaissance Person。在那之後,我們萌生了為Karl舉辦展覽的念頭。」藝廊合夥人Mathias Rastorfer如是說。
《Homage to Karl Lagerfeld, 30 Years of Photography》攝影展
1997年,Galerie Gmurzynska舉辨了有史以來第一場Karl Legerfeld的攝影展。Galerie Gmurzynska作為一家歷史悠久的藝廊,對於藝術品的挑選素有一套嚴謹準則;Mathias回想當時的情景,笑言抹了一把冷汗。「那場展覽,在藝術圈子引起了不少爭議。」縱使Karl已是世界公認的知名時裝設計師,但對於他的攝影作品,大多數人只是停留於press release,或時裝雜誌的印象,「人們都以為Karl只可以拍攝商業作品,但我們看到的他,顯然不止如此。」
Series “Eiffel-Turm,” 2010 (Courtesy of Galerie Gmurzynska)
那一場展覽,結果叫人另眼相看。藝廊中展出了一輯向畫家Lyonel Feininger致敬的作品,獨特的着色和立體構圖,立即就抓住了在場觀眾的眼球,「Karl運用了1900年代的古老技術,以人手為黑白照片上色,色彩是由蜜糖和橡膠混合而成,連所用的相紙都是手製的,出來的效果非常出人意表。」然而,令Mathias真正驚艷的並不是Karl的攝影技巧或手法,「一幅作品包含了過去和歷史的精華,同時擁有通往未來的視野,這解釋了他為何總是能夠引領時代。」
Die Drei und der rote Pfosten, Serie Hommage an Lyonel Feininger, 1997
(Courtesy of Galerie Gmurzynska)
此後,Galerie Gmurzynska和Karl展開了長達二十年的合作,並出版了五本相關書籍。「這期間,Karl一直沒有停止在攝影上的探索和嘗試。」Mathias認為觀看Karl的攝影,有兩種層次的意義,「一方面,Karl利用攝影表達自己,與時裝不同的是,攝影容許他以一個更詩意且自我的方式,回應一切啟發他的事物。另一方面,Karl作為二十世紀極具影響力的設計師、創作動力,他以攝影留住他的創意泉源,是一個珍貴永恆的紀錄。」
事實上,Karl在攝影中展現的創意並不下於時裝。他離世不久,Galerie Gmurzynska舉辦了《Homage to Karl Lagerfeld, 30 Years of Photography》攝影展,用四十多張照片回顧Karl的攝影生涯。單是技術層面,已讓人大開眼界。「Karl常常都會嘗試新的攝影手法,他試過找來全球只有三部的大型寶麗來相機,拍攝罕見巨大的即影即有相片。無論是技巧或美感,都是難得一見。」此外,他亦常借鑑於早期的印相方式,例如銀版攝影、Fresson顏料疊印、白金印相、寶麗來轉印、絲網印刷等。「當然,Karl的攝影風格亦一直在改變。早期,他主要由時裝出發,後來漸漸轉向自然、建築,和表達更抽象的空間概念。
「他就是如此充滿好奇心,永遠不會在一件事上停留太久。」
問到Mathias當中的最愛,他直言是個難題,「這實在很難取捨,然而從代表性及歷史意義考慮,我會選擇1997年,以一對黑人仿照電影《亂世佳人》場景、整張染成粉紅色的一張作品。今天看來,Karl選擇了一個很超前的主題,即使到了當下仍不過時,而且以一種極富美感的手法展示出來。」
對於Mathias而言,他眼中的Karl並不止是出色的藝術家或設計師。「私底下,他是一個很慷慨直率的人。當我們為着星期日要跟他會面而致歉,他的回應是:『我們又不是公務員,星期日是什麼?」如果有幸遇見Karl,對他有更深入的認識,你會發現他從不是一個傲慢的人,只是對於怎樣使用和分享他的時間非常揀擇。」
Com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