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筆寫此文章之時,超強颱風掛帥的十號風波已懸起了好幾個小時,我聽着窗外的風聲時緊時緩,雨倒是不大,但低低的「胡……胡……」聲縈繞不斷,間中夾雜着一下不知什麼墜地的撞擊聲,雖說門窗早已關好連窗簾也拉上安坐家中,然而光聽聲音也感受到何謂四面楚歌,這個颶風來勢洶洶,接着更陸續收到住在不同區域的朋友傳來的居家風景,有些當風的、住高層的都遭殃,損毁輕重不一。我獨自在蝸居中抱着一隻還未復原的斷臂徒自戰戰兢兢也不是辦法,不如就找些事做鬆弛神經,這種時候,當然最適宜做吃的。一隻手原來做一人前颱風餐絕對做得來,有熱食下肚,立刻定驚。
大自然給人類帶來很多警告、考驗、提示,有幸一家人留在家中,如果不用擔驚受怕,抵抗風雨,與其繼續各自做低頭族,不如藉此良機好好吃一頓,圍坐餐桌以「山竹」為契機,交流一下對食物的心得。孩子們吃過「山竹牛肉」這點心多少次?他們知道其實是什麼來的嗎?他們可會告訴大家山竹除了是颱風名、墊着牛肉球的腐竹,還是一種水果,榴槤的解藥?不如打開雪柜看看有沒有材料可全家一起蒸一碟山竹牛肉出來,既然喜歡吃肉餅,何不試試做肉球?
我的工作是天天將人家拿來的剩餘食材變成美味好看的菜式,小孩們大口大口吃的香,還笑咪咪的表示享受,家長們吃驚之餘向我這個無兒無女的人討教。我先問她願不願煮?偏不偏食?不愛吃不愛煮和偏食的父母的孩子大多沒口福,因為從小沒有吃過媽媽菜,有人在我的飯桌上第一次吃到炒通心菜因為媽媽不愛吃故從不會有機會接觸。我相信願意為孩子下廚的爸媽一定肯花心思變花樣做菜給孩子吃,做到孩子笑着吃添着吃便有動力再煮,這個家才有凝聚力,才有傳承下去的一種自家味道。
難得的颱風天,最好把握機會清理冰箱、櫥櫃,將即將到期的食材物盡其用,放出來一起設計菜單,喜歡上網的人可搜尋菜譜,跟著視像做,反正總要吃飯,不如做個三菜一湯而不是吃即食麵。不是一同煮也坐在飯桌一同吃,我想没有人會抗拒熱騰騰香噴噴的現煮現食飯菜,不然那些家庭式長壽電視劇不會一定有吃飯戲。其實兒女們都對父母很好奇,有些時候就不妨告訴他們一些他們未聽過的個人小故事,由吃開始。
我個人的經驗是飯桌是一個很好的聚腳處,食物是很好的破冰工具,由自己出發,例如先說:「這個蛋,我炒了三年也炒不成功,沮喪得很,後來簡直不敢碰,直到有一次跟舊同學開大食會,主題是蛋,你知道,我們那年代,曾經玩什麼也要定個主題……那次有一位同學在場即席炒蛋,很受歡迎,的確很好吃是吧?這就是我自薦幫她打蛋然後在她旁邊一面看她做一面問出來的結果,還有蛋呢,誰要來試試做?」如此這般,各師各法。也所以說說跟某種食物的壞經驗,後來如何克服。分享你私密的飲食秘訣例如炸魚薯條沾蛋黃醬混合日本醬油更好吃之類。
食物面前,人人平等,沒誰高誰低之分,重點是我們也要公平對待食物。那些時刻標榜自己「食鹽多過你食米」的人是食古不化,大抵也不會主動搞好家族關係,必定是同枱食飯各自修行之輩;我想說的是,很多忙於為生活奔波而有心無力與子女溝通的家長,不妨由食物入手,打開話匣子,了解他們的需要和口味,因為養兒育女不只是餵飼他們,一個人的品味、性格是由進餐開始潛移默化,由食物、吃東西時得到的常識、資訊和體驗是他們成長歷史的一部分,不必刻意經營但亦莫掉以輕心。
颱風天就算家中真的只能煮出餐蛋麵,在吃麵時也可順便提 提Spam 除了是垃圾郵件的意思,也是二戰時期很流行的一隻罐頭名稱,甚至後來午餐肉的泛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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