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賽馬日,無事進場湊熱鬧。步入會所不久,聽到幾把鶯聲瀝瀝的標準牛津腔英語在交談。回頭一看,果然看到三位穿著得體,事實上,對於週日,普通賽事日的中菜廳是有點過份得體的幾位女士,翩翩身影進入眼簾。畢竟也是美女,她們窈窕身段包裹在入膊淨色連身裙的風光還是好看的。剛想眼睛吃一下冰淇淋的時候, 卻看見她們制服似的提著一個二個愛馬仕 BIRKIN,三十五厘米尺寸的。美女們,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大意呢,這身打扮加一個三十五厘米這麼大的包,不單止格格不入,而且加添一身暴發氣味濃得在五張桌子以外也嗅得到。在馬場會所消遣遇見的女士也能猶如此,其實是因為大部分 BIRKIN 的追隨者也未必知道她當中的故事吧?
JANE MALLORY BIRKIN
在八十年代初,愛馬仕的總裁 JEAN-LOUIS DUMAS 在飛機上巧遇剛誔下第三個女兒不久的 JANE MALLORY BIRKIN。閒聊之下,知道她因為經常要帶着女兒出外工作,希望能有一個方便一起放置所有嬰兒用品如尿片和奶粉的袋子,於是便為她設計了一個在短短未夠三十年的時間已被捧為經典,令所有女士都趨之若騖的 BIRKIN 包。而 JANE BIRKIN 自己根本也是一個傳奇。出生於四十年代英國的她連法語也未說好便在法國成名;在保守的六十年代跟第二任丈夫發表了一首包含着明顯的性暗示,以男女呻吟的喘息聲作演繹的 “JE T’AIME……MOI NON PLUS”,雖然這首歌曲在意大利、西班牙和英國被禁播,但同樣亦令 JANE BIRKIN 在整個歐洲聲明大噪;七十年代反串男人演「唐璜」, 另外,她在其他電影、音樂和舞台劇等不同領域亦發光發亮。本身是一個人道主義者,關心世界,有過兩段婚姻,三個女兒,均不同父姓。還有,她是英國電影裡面第一個纖毫畢現地演出的女演員。
這樣的一個女子她的愛情當然精彩轟烈,而最叫人津津樂道的是與第二任丈夫 SERGE GAINSBOURG 之間的關係。在七十年代十分年輕的 JANE 漫不經心地搖擺着掛在肩的籃子,一邊小心翼翼地抱著女兒,一邊與心愛的法國音樂家SERGE跳著舞一起走在聖日耳曼大道上。他們彼此相愛,一起抽煙跳舞,當然也有激烈地爭吵,長達十三年的戀情正是典型放蕩不羈的音樂才子與謬斯女神的故事。
他們的開始並不是一見鍾情,他們在導演 PIERRE GRIMBLAT 所執導的電影《口號》(SLOGAN,1969) 現場初次相遇,當時的 JANE 還深陷在作曲家前夫 JOHN BARRY (創作出廣為人知的《007》系列電影配樂的音樂家) 消失無蹤的心碎情緒裏,當時的她還不懂得說一句法語,還要照顧只有一歲的女兒。她在試鏡後才得知合作的男主角是當時已薄有名氣的音樂人 SERGE GAINSBOURG,而 JANE 對他的印象是自大、傲慢和勢利,而且他肯定看不起自己。這麼糟糕的印象直至到他倆有機會第一次吃晚飯才轉變。當時她拉起了心不甘情不願的 SERGE 跳舞,而他卻一直不小心踩到她的腳,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原先假想 SERGE 的傲慢其實是害羞的表現,兩人因著跳舞而有了更深的認識,醉茫茫的他們最後也一同回到酒店房間過夜。JANE 曾經公開說過那是個無比溫柔的夜晚,也是這段浪漫愛情故事的序幕。
可是他們的浪漫和激情是靠著頻繁的爭吵而維繫。有一次在巴黎的一間酒吧 SERGE 因為些小事激怒了JANE,她拿起桌上的蛋糕扔向他的,還沿聖日耳曼大道一路追著怒罵,這時 SERGE 的脾氣也爆發了,JANE 突然跳下路旁的塞納河裡。這個舉動雖然使她的 YSL 上衣嚴重縮水,但也逗笑了在岸上準備生氣的 SERGE,這個夜晚最終是甜蜜的喜劇收場。
儘管二人的關係最後還是分手收場,但他們對彼此的愛卻延續到 SERGE 生命終結時。分開是因為 JANE 厭倦了 SERGE 酗酒之後不斷地發瘋而選擇離開,但分開後仍視彼此為摯友,一生都維持著親密的友誼關係。當 1991 年 SERGE 因心臟麻痺猝然離世,JANE 和女兒陪伴著他的遺體整整三天。下葬的一天,JANE 將她最鍾愛的玩偶 MUNCKEY 放進 SERGE 的棺木裏面一起安葬。悲痛至極的 JANE 使情人 JACQUES DOILLON 束手無策最後也離她而去。從此 JANE 選擇獨自居住在巴黎,這個和 SERGE 從相愛到離別也充滿著美好浪漫回憶的地方。
BIRKIN 的背後,其實就是這樣的一個靈魂。一個如此放蕩不羈,驚世駭俗的女人,你教我如何可以把一個個用 BIRKIN 配一身端莊正統打扮的女士看得順眼?眾多香水當中我覺得 ORMONDE JAYNE 創作的MONTABACO 最能夠表達她桀驁不馴又天真率性的性格。除了因為大家都來自英國又一樣叫做 JANE 之外,這瓶結合了皮革、木材和菸草融合出乾燥微辣的異國氣味,恰恰勾勒出狂野與不羈。溫暖的煙燻氣味在中段加上輕盈迷人的玉蘭和紫羅蘭,優雅的花香為菸草的張揚添上一抹隱約的性感,就像是一個自我的女子傾盡一生義無反顧地追求愛情,很性感也很美麗,而且不斷地挑釁生命。
曾經見過把 BIRKIN 包演繹得最好看的,是在五年前倫敦的盛夏,NEW BOND STREET 街頭的咖啡室。一個華埠女生,已不十分年輕,也沒有標準的模特兒身段,提着的就是一個三十五厘米,黑色的,最基本 TAURILLON CLEMENCE 的 BIRKIN 包。她穿的是小小圓領貼身白色T恤,加深藍色 BOOT CUT 牛仔褲,平跟鞋。長髮全都梳向後,高高地束起一條馬尾巴,清爽神氣,笑意盈盈的站在我身旁買咖啡。應該是要這樣的,已經提著一個大得對面街也看得到的包了,不用再刻意地用牛津腔,不用著跡的穿戴去引人注意,隨意的打扮,自然的態度,人家已經看到你的存在。不容易練成的,這等功力。但如果錢花了,卻換來不三不四的效果,那還用什麼 BIRKIN 呢?雖然以 JANE 為靈感的 BIRKIN BAG 令很多女士趨之若鶩,但她本人最愛用的其實是藤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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